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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,你還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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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,你還在

長夜漫漫,唐梨落哭得累了,靠在床邊睡去。伏城坐在她的身邊,拿起一把扇子為她送去習習涼風。

看著唐梨落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,伏城的臉上總算閃過一絲滿足。“小梨落,我就知道你不會變的。你永遠都這麽可愛。你放心吧,有我在,以後不會有任何人再欺負你了。”

夏夜的蛙鳴聲傳入伏城的耳中,他仿佛和唐梨落一起回到了那個稚童年代。那時候,他總是背著書包去叫唐梨落上學。那個梳著兩個馬尾的藍衣少女,總是歡歡喜喜的沖著自己一笑,而後塞給自己兩個小糖包。

與她們一起的,還有林雨嘉。只是與唐梨落的可愛不同,更適合林雨嘉的應該是淑女兩個字。每次林雨嘉都一臉溫柔的看著自己和唐梨落做游戲,假裝打架,而後遞過兩塊手帕,幫他們擦汗。

不過更多的時候,林雨嘉都被關在房間裏學習。所以,他和唐梨落相處的時間更多一些。他也樂的如此,因為唐梨落永遠都像一個小開心果一樣,而林雨嘉的眼睛裏永遠裝滿了心事。

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初三的那一年。伏城依然記得,那天父親急匆匆的趕過來,告訴自己說唐梨落的母親出車禍去世了。在唐阿姨臨走之前,她把小梨落委托給了孤身已久的父親。

父親伏英鶴擔心唐梨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,只好和伏城一起捏造了一個更大的謊言。伏英鶴告訴唐梨落,他要帶著她的母親去外地一起生活了。因為條件不允許,所以伏城和唐梨落必須被留在滬城。

伏英鶴為了瞞住唐梨落,這個謊言一編就是三四年,此後便一個人在外地艱難的生活著。甚至為了保守這個秘密,他很少回去看兩個孩子,只是按月給他們打去2000元的生活費。

那一天,一向歡喜的唐梨落流了一天的眼淚。此後,她便再也沒有理過伏城。伏城從那時候起才明白,原來喜歡一個人,是連她的哀傷都能感同身受的。

高一的時候,伏城進了一高,但唐梨落卻沒能進來。伏城便開始打架、逃學,他一心惦記唐梨落,只希望一高能開除自己,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唐梨落。

不過,唐梨落竟然入學了,在她奶奶的幫助下。可惜,入學後這位慈祥的老人便也撒手人寰了。

這一連串的打擊讓伏城心痛。他不明白這樣好的女孩憑什麽要遭受這麽多的痛苦。他恨不得與唐梨落換一次靈魂,讓她能夠安安樂樂的活著。

而唐梨落,至此便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差生,打架逃學的人從伏城變成了唐梨落。而無論伏城做出怎樣的努力,唐梨落始終不肯面對他。

直到今天。小梨落總算卸下一身的盔甲,露出了原本那個如白兔一樣可愛的模樣。

“小梨落,我總算把你找回來了。這回,我再也不會弄丟你了。”伏城帥氣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。

“哼,不準叫我小梨落。胡朗,你很過分。這個名字,只有伏城才能叫。”唐梨落在睡夢中似乎聽到了什麽,亂七八糟的說起了夢話。

伏城聽見最後一句不由得心裏一暖,可又一想前面的胡朗二字,什麽,這個家夥竟然敢把我家落落叫小梨落。艹,看來,那個小子還是沒皮沒臉。不行,等回學校了,還得好好收拾他一頓才行。

看著唐梨落打了一個寒顫,伏城趕緊走到衣櫃旁,想為她披件厚外套。衣櫃大開,伏城的心裏卻像被千萬根針刺了一般難受。

小的時候,他們一起玩躲貓貓的時候,伏城就曾經往這個衣櫃裏面藏過。所以,他對這個衣櫃印象深刻。

而今天,他意外的發現,這個衣櫃竟然保持著和過去一樣的狀態。唐梨落的衣服幹幹凈凈放在右側,唐梨落母親的衣服則整整齊齊摞在左側。看樣子,唐梨落似乎定期清洗並整理這些衣服。

伏城粗壯有力的大手撫摸上唐梨落雪白的衣服,心裏的酸楚不斷湧出來。我的小梨落啊,平日在學校裏,每天我都在遠處看著你,你一直在笑。我以為你過得很好,沒想到你的心裏藏著這麽多的悲傷。

“別摸。”身後忽然傳來唐梨落的聲音。

伏城心裏一寒,落落,你又要推走了我了嗎?他一回頭,唐梨落卻笑著說道:“摸壞了你賠啊。”

伏城放下心裏,伸手輕輕捏著唐梨落的頭發道:“冷醒的嗎?”

唐梨落抿嘴一笑,搖搖頭:“不冷,只是酒醒了。我每次喝酒就是這樣。睡一覺,然後就行了,就覺得什麽煩心事都沒有了。”

“小傻瓜。我還記得小時候,咱們一起喝過一次葡萄酒。結果你才喝了一杯,就人事不醒了。我和林雨嘉啊,費了好大勁才把你送回來。”伏城笑道。

二人剛提到林雨嘉,林雨嘉的電話便打了進來。“伏城哥哥。”唐梨落站在伏城身邊,都能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蜜糖般的聲音。

伏城的聲音卻一下子變得失去熱度,只是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我有道題不會。我讓媽媽看,她也說不會,讓我給你打電話呢。哎,媽媽,你別搶呀。”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而後電話就被林雨嘉的媽媽搶了過去。

“伏城阿,我是你田阿姨。雨嘉嘴笨,還是我跟你說吧。這道題……”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好久,伏城才輕輕的回答了一句:“阿姨,書上第78頁有公式,直接用就好了。”

電話那頭,二人一陣翻書。“哎呀呀,我就說雨嘉這孩子笨,還是伏城你聰明,學過一年的書還記的這樣好。阿姨替雨嘉多謝你了啊。這樣吧,改天你過來,阿姨請你吃飯。我記得你愛吃螃蟹來著。”

“阿姨,不用了。我從今天開始,要給唐梨落補習功課,沒什麽時間出去吃飯了。您保重身體,有時間我過去看你。”

“哎,這孩子,阿姨還想給你和……”

沒等電話那頭的林雨嘉媽媽說完話,伏城便立刻掛斷了電話。因為他看見唐梨落的神情有幾分晦暗,便擔心她聽見別人母親說話,便會想起自己的母親。

其實,唐梨落此時所想的,卻是林雨嘉。她從小什麽都和自己攀比,只要是她唐梨落有的東西,第二天一定會在林雨嘉身上看見。今天,大約是輪到伏城了吧。

伏城卻不知道林雨嘉和唐梨落之間有什麽不愉快,他只是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。唐梨落和自己冷戰了這麽久,今天總算是有所緩和了。

“落落,你聽見我剛才打電話了嗎?”伏城問道。

“我又不聾。”唐梨落撅著嘴巴,沖著他說道。

伏城俯下身來,把臉湊近了唐梨落,一臉溫和笑道:“那我可就要開始給你補習功課了喲。”

“什麽?補習功課?我才不要!我自己可以學好的。”唐梨落一甩胳膊,“伏城我告訴你,你別想得寸進尺!我今天只是喝醉了才讓你留下來,可不是原諒你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我家小梨落一向脾氣大,怎麽可能輕易原諒我呢。只不過,你總得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。這樣吧,不如就罰我陪你一起自習。”伏城的臉上帶著久違的明媚。如果同學們都在場,一定會驚掉下巴。原來伏城也是會笑的。

“我不,我偏不。”唐梨落沖著伏城吐吐舌頭,懶洋洋的躺回床上。“你快走吧,明天還有早自習呢。”

伏城看著唐梨落粉嫩的臉龐,笑著說道:“剛才你睡著的時候,我叫了跑腿。晚上天氣冷了,我給你買了一套新睡衣,比你身上的厚很多。對了,還有明早的早餐,你也不許買了,明早我給你送到教室去。”

他的話音沒落,外面已經響起了門鈴聲。一開門,果然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被遞了進來。盒子有些部分是透明的,因此可以看見裏面那一件粉紅兔子的睡衣。

“好啦,睡衣到了。你換上就睡覺吧。啤酒瓶子和垃圾我都帶下樓了,明天見。”伏城依舊如少時那般明朗。對別人永遠毫無溫度的他,只要是面對唐梨落,就是滿臉春光。

伏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,窗簾後頭的唐梨落也就微微吐了口氣。她覺得今晚簡直如夢似幻,讓她痛苦了許久的心情似乎在今天得到了釋放。兩年時光過去,她總算能夠放下心防,重新帶著一顆心去面對伏城了。

在學校裏,她看著伏城日漸冰冷的眸子,就知道這兩年的冷漠對伏城是不公平的。但她也實在無法面對這樣一個和自己搶奪母親的人。所以,二人的誤會越來越多,直到今天,借著酒意,兩個人總算言歸於好。

她依然懷念自己的母親。只是,她已經明白,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無奈。有時候面對殘酷的現實,我們能做的只是往前走,並且珍惜身邊那些愛著自己的人。

唐梨落明白,今夜過去,她的叛逆青春似乎走過了一大半。這段荒謬日子的終結者,不是伏城,而是伏城對自己的愛。那一份從未改變的愛。

之前每次停電的時候,總有一個快遞小哥送來一包蠟燭。

之前每次停水的時候,快遞小哥又會送來兩箱水。

還有就是每個月的某些日子,都會有幾包姜茶被送進來。

如此種種。

過去,唐梨落總是一臉淡定的簽收,然後打發快遞小哥幫她扔到樓下去。嗯,包括那兩箱24L的水。

而現在,穿著伏城買給自己的睡衣,她忽然明白,她所有的仇恨,不過是因為對母親的懷念與渴望無處發洩。她所有的憎惡,也只是在現實面前為自己建立的一道偽裝。

很多成長,總在一個瞬間、一個夜晚甚至是一根煙的功夫完成。

“好在,你還在。”唐梨落碎碎念叨著,進入沈沈夢鄉。忽而,一件大事在她腦海中響起。“伏城要把早餐給我送到教室去!?我天,我要成為全校女生的情敵了。”唐梨落一臉悲催。

她不知道的是,她和林雨嘉早已成為了全校女生的情敵。一方面是因為她們都是伏城的緋聞女友。另一方面,則是因為她和林雨嘉已經占據了全校大部分男生的心。

或許,這些情敵裏頭也包括江美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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